【開卷有益】

神奇的花園療法

文/摘自《農夫哲學:關於自然、生死與永恆的沉思》
 
書名:農夫哲學—關於自然、生死與永恆的沉思
作者:金恩.洛格斯頓(Gene‧Logsdon)
定價:380 元
出版者:漫遊者文化
我有個觀念,園丁和農夫比其他人更容易接受死亡。每天,我們都在幫助動植物生命的誕生,又在幫助它們結束生命。我們適應了食物鏈文化,在這場由所有生物組成的盛宴裡,我們知道牠們吃誰,也知道誰吃牠們,我們懂得大自然的一切都處於不斷變化中。我一年四季都在一塊草莓地上忙著,可到頭來,結果時間只有三個星期。卡蘿全年照看的那片鳶尾,真正盛開的時間也不過兩週。整個冬季,孤挺花都端坐在地下室的花盆裡打瞌睡,三月卻突然醒來,吐出兩朵花,美豔不可方物。不到十天,花朵凋零,一年一場的演出到此結束,若想再看,且待來年。這便是現實生命與死亡的事實,如此令人難以接受。
 
我有一個朋友一生務農,有一次,他把自己養的肉牛送到圍場後沒走,留在那兒看牠們出售。就在他與另一個農夫說話時,他的牛認出了他的聲音,全都抬起頭來可憐兮兮地衝著他大叫。「牠們聽到我的聲音,牠們大聲叫,求我救救牠們。那一幕震撼了我的心靈。」
 
過去我常問自己,是怎樣一種任性使我們這些園丁和農夫非要過這樣的生活;直到得了癌症、面對死亡時,我才能開始堅定地回答這個問題。那個春天,我的身體太虛弱,有時在兩次化療的間歇,我體力還過得去,就坐在椅子上用手和鋤頭除草。實際上,我大部分時間都跪在地上,拔一會兒草,就撐著椅子起身坐一坐、喘喘氣,再站起來鋤一會兒地,再坐下來休息一會兒。這樣幹活逼著我和周圍的生命形成了一種分外親密的關係。
 
我坐在地裡,收拾一年都沒打理的黑樹莓,身邊的樹莓藤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小小的叢林,而不是花園。我修剪掉最近的藤枝,提起椅子往前挪一挪,再接著忙;遇到擋住去路的藤枝,就把它們踩在腳下或者推開,要嘛,就任由它們纏繞。一言以蔽之,我和樹莓王國水乳交融。
 
長期與樹莓親密接觸,我對周圍植物也變敏感了,它們千變萬化,但我以前卻多半視而不見。在這裡找到任性的繁縷、討厭的苦苣菜和頑固的蒲公英都在我的預料中,只是那可愛的蒔蘿究竟從哪來?任其生長行嗎?(行啊——當你身體虛弱的時候,幾乎任何混栽的效果都瞬間變得好了起來。)這種奇怪的草又是什麼?那麼快就長得一地都是。原本看著像牛筋草,直到結籽——好像三小時後就結籽了。事實上,這塊地大約十五英尺寬、三十英呎長,面積不大,但就在這片黑樹莓下,我卻數出了十九種不同的野草。
 
樹苗也在這裡把根紮牢了,真令我沮喪。這塊樹莓地,好歹我還鋪過樹葉護根,現在竟成了小樹苗的天堂。才一年沒除草,藤下就冒出了至少二十株白蠟苗、十二株黑胡桃苗。
 
作者以切身經驗試著讓我們看見,
死亡除了有張令人恐懼的面孔,也可以充滿仁慈,帶來省思;
更試著告訴我們:生命裡許多大大小小的智慧,大自然早已為每個人種在地裡。
 
我這才明白,人們大可不必在植樹節這天熱情高漲地弄一堆活動來種樹。真想讓某個地方多長出些樹來,只需就地鋪上一英呎厚的樹葉護根,然後就不用管啦。相信我,只要那附近有樹,新樹一定會不請自來。樹莓藤間有幾株兩歲的白蠟苗,去年我沒機會靜靜地坐在藤間,所以沒發現,可它們現在已經五英呎高,都超越了樹莓藤,移栽的樹苗永遠不會長得那麼快。
 
樹苗告訴我的可不僅是這些。所有的老白蠟樹都因遭到光蠟瘦吉丁蟲(emerald ash borer)的蹂躪而毀於一旦, 然而,死亡並不表示白蠟樹就此終結。老白蠟樹死去的地方,白蠟苗無所不在地生長,在光蠟瘦吉丁蟲能把它們趕盡殺絕前長到結出種子的年齡。因為光蠟瘦吉丁蟲和榆葉甲(elm beetle)一樣,只向成年大樹取食而對其造成破壞,可是隨著大樹的死去,牠們自己的數量也會急劇下降,這樣小樹就贏得了生長和結籽的時間,結出的種子還會長成更多的大樹。
 
我恍然大悟。自然界裡沒有什麼會真正死去。各種形式的生命體都在自我更新。相比「死亡」,「更新」才是最適合用於描述自然生命進程的詞。如果我死於癌症,正確的反應應是把我的血肉和骨頭埋入地下作肥料,慶祝大自然獲得了更新。
所屬出版品
生命季刊165期
活著,是最好的禮物;善終,是最美的祝福

我們以臨終病友為老師,誠心向生命學習,學習人生的終極價值以及無悔無憾的生活哲學!